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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人被無辜拆散:父親撞人要女兒嫁別人作賠償

2016年01月14日 15:38 | 來源: 廣西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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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父親撞人要女兒嫁別人作賠償 有情人被無辜拆散

●傾訴人:一夢(化名)女 37歲 柳州人

●情感熱線:18977220002

每個人心中都藏著無處宣泄的秘密,一定會有個角落,收留你那些脆弱的傷悲、孤獨的歡喜。

在線記錄:記者佘玉冰

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只會出現在電視劇中。女主角要漂亮善良,男主角要英俊多金,他們一定會經歷浪漫又曲折的考驗,然后有情人終成眷屬。可現實中,我們都是平凡人,愛情和婚姻的酸甜苦辣,放在柴米油鹽下,顯得多么微不足道。但小人物也有愛恨悲歡,也有值得珍藏的回憶和念想。

一夢說:“我們無力反抗宿命的安排。在生活這部大電影中,我們扮演著渺小又悲情的角色,別人看來,也只是留下一聲嘆息,轉瞬即忘……”

美好回憶

2015年秋,我帶著12歲的兒子到柳州某醫院做個小手術。施凡(化名)知道我從縣城上來,特意借了輛面包車,早早等候在汽車站附近。

那幾天,他對我們母子照顧有加,在醫院里幾乎所有事情都由他親手操辦。甚至一日三餐,他都親自準備,準時送來。

兒子正處于叛逆期,每次看到施凡,都有些氣鼓鼓的。他對我說:“媽,我不喜歡那個叔叔,你讓他以后別來了!”

“叔叔是媽媽的朋友,對我們又那么好,你為什么不喜歡他?”我不解。

兒子憋了片刻,終于忍不住說:“來柳州前,我爸跟我講,你帶我看病是借口,你是來跟‘野男人’相會的,你要跟‘野男人’跑……”

我愣住了,沒想到那么難聽的話,丈夫居然一張嘴就講給兒子聽,我的心涼了半截。

“野男人”?丈夫說施凡是我的“野男人”?我心里一酸,眼淚都掉下來。施凡是我年少時的摯愛,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我們之間曾擁有的回憶,是我漫長晦澀的余生中最后一抹微光。

我和施凡相識于1999年。那一年,我20歲,他比我大兩歲,我們都在柳州打工。

我們是在一次朋友聚會上認識的,那時候的聚會不像現在這么高端大氣。我們約去逛五星街,去吃平時舍不得吃的小零食。

一群朋友中,施凡最為突出,因為他個子高,遠遠地一眼就能看到他。他長得不帥,表情也有些木訥,穿著打扮都很土氣。當然,我也沒比他好多少,剛從鄉下進城的黃毛小丫頭,瘦瘦的,穿著不合腳的鞋子,走起路來特別不自信。

我們逛了一個下午,鞋子把我的腳磨破了,起了血泡,疼得我直咬牙,淚水在眼眶里轉圈圈。只有施凡看出了我的“痛苦”,他幫我買了創可貼,路過一家小商店時,還特意給我買了雙布鞋。

同伴們都起哄:“施凡,人家的一舉一動你這么上心,是不是喜歡人家?”

施凡紅著臉,扭過頭,也不出聲辯解。

我的心怦怦直跳,那是我第一次品嘗到愛情的滋味。

“你和施凡挺配的。”當天晚上,和我同住的一個女生說。

我正在梳頭,鏡子里照出了我的模樣,眼睛細長,鼻子也不高,膚色還有些蠟黃——確實跟施凡很般配,我們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長相了。

20歲之前,沒有人追過我,我自卑得連暗戀別人的勇氣都沒有。施凡讓我感受到了身為女人的“特權”,那種被關懷、被寵愛的感覺,真好!

我和施凡正式在一起,是1999年的夏天。那日,他騎著單車去我所在的工廠找我。他在市里上班,而我的工廠在市郊,騎單車要騎幾十里路。他在車籃子里放一瓶結成冰塊的礦泉水,頂著烈日和風塵來看我。

他把一袋零食遞到我跟前:“怕你晚上餓,早上起來急急忙忙又不吃早餐……”

我望著他車籃里那瓶沒舍得喝完的礦泉水,再望著他給我的這一大堆零食,忽然就哭了。

他手足無措,想安慰地拍拍我的背,可胳膊舉了起來,又不知如何落下去。我一頭扎進他懷里,連聲說:“謝謝,謝謝你對我這么好。”

我聽見他的心跳聲,他趕忙推開我:“我身上臟,都是汗味,早知道多帶一件衣服來換……”

“我不嫌你。”說完,我又一次緊緊抱住他。

命運捉弄

那時候的戀愛很單純,不像現在的一些年輕人,才剛在一起就急著同居。我們每周只有周末一天的見面時間。我花兩個小時,轉三趟公車去看他,或者他騎著單車來找我。

后來,尋呼機開始流行,他用掉所有積蓄,一口氣買了兩個,他說他受夠了那種聯系不上我的感覺,每次我去找他的路上,或他來找我的路上,他都心急如焚,生怕我不會出現。

每次他約我,尋呼機閃爍著那五顏六色的光,伴隨著“嘀嘀嘀”的聲音,就如我心花怒放的情緒。

“天涼,出門多穿衣服。施先生。”

“我借了摩托車,在工廠門口等你,快出來。施先生。”

“親愛的,錯了,我不該發脾氣,原諒我。施先生。”

那一條一條尋呼信息,一張一張的IC電話卡,見證我最簡單,卻最美好的愛情。我們曾以為,這段感情會地老天荒。我們奢求的并不多,就是有一天,他有能力租一間房子,我可以換一份工作,然后我們住在一起,結婚生子,平安喜樂。

可有時,越簡單的愿望,就越難以實現。

2001年,尋呼機面臨著被時代淘汰的命運,我和施凡的愛情在這一年也走向尾聲。

我是在那個深秋的夜晚,接到父親call我的信息,他讓我趕緊給他回個電話。工廠門口的電話亭里,我光著腳穿一雙拖鞋,冷得瑟瑟發抖,父親的話更是讓我掉進了冰窟窿里——

“你快回來,家里出大事了……我開摩托車撞了人……”

被父親撞倒的是鄰村一個老婦人,傷得很嚴重,癱在床上了。我回去的時間,整個家仿佛籠罩在黑暗中。家里能賣的東西都賣了,老婦家中的親戚兇悍,把剩下的值錢的東西都搶走了。可還是不夠賠。

我是家中的長女,底下還有兩弟一妹,母親又體弱多病,父親一蹶不振,也沒了工作的心思。那段時間,家里簡直窮得揭不開鍋。

我收到施凡的尋呼信息,一條又一條,都是擔心的話語。我走了很遠的路,才找到鎮上的電話亭,給他打了電話。他說:“你別急,我把所有錢都給你!能幫一點是一點。”

他很快把錢打到我父親的存折里,那本是他想攢下來跟我結婚的。

老婦人的親戚不依不饒,甚至把老婦人抬到我們家里,讓我們照顧她贍養她。我們村里有人出面調和,結果不知是誰出了個餿主意,對那個老婦人說:“我看你也別來找他家要錢了,他哪還有錢賠給你?你要他養你,恐怕以后他自己都養不活自己,養不活小孩……不如這樣,你有個兒子沒娶老婆,他有個女兒沒嫁人,讓他女給你做媳婦,彩禮錢就等于賠款,他女兒日后也可以順理成章地照顧你終老……”

老婦人覺得這可行——她兒子身有殘疾,佝僂著背,走路都不太穩,附近沒有姑娘愿嫁過去。如今我若跟她兒子結婚,她反而覺得是因禍得福。

我哭得天崩地裂,自然不肯,可老婦人的親戚卻拉著我父親,非要簽下一個什么協議。

父親懦弱怕事,母親護著弟妹,希望我能做出犧牲。

最后,父親找我談話:“你去看看她兒子,其實沒你想的那么差。他雖然有點殘疾,但在鎮上開著小店做生意,比我們大多數村里人都過得好……再說你也不是國色天香,就算嫁人,也是找個普通的湊合,說不定還不如他能賺錢……”

我死活不同意,甚至想一走了之。可看著絕望的父母,困難的家庭,年幼的弟妹,我怎忍心如此自私?

那段時間,母親說得最多的話就是:“這或許是你的命,你躲不過,就順從吧,就當報答我們生養你的恩情……”

情義如金

我最后一次給施凡發尋呼信息時,接線小姐在電話那頭不斷地道:“您好,請留言?請問您要留言嗎?”

我哭得泣不成聲,在接線小姐的沉默中,我艱難地說出幾個字:“別來找我。”

回村路過河邊時,我將那臺尋呼機扔進了水里。從此,我和施凡在漫長的十幾年中,再無聯系。

我和現在的丈夫結婚的時候,他給我買了我的第一臺手機,那用尋呼機承載著我們美好回憶的時代,徹底終結了。他對我還不錯,只是疑心太重,總擔心我會背著他找其他男人。

我跟他一起經營鎮上的小賣部,順便擺了個小食攤,賣早點和零食。我們的收入不高,但日子也算過得安穩。十年前,癱瘓在床的婆婆病逝了,我的壓力也減輕了許多。

從兒子出生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放棄了對施凡的所有幻想。有時,我會安慰自己,我和施凡即便結婚,日子也會漸漸平淡的吧,他家窮,他要多努力,才能給我安穩的生活?我們之間僅有的愛情,也一定會被柴米油鹽的瑣事,消耗殆盡。

所以,還不如雙方都留一點念想,留一個美好回憶。

2014年,當初和我一起在工廠打工的舍友聯系上了我,她在柳州結婚生子了,她邀請我過去玩玩。我猶豫了很久,生活太枯燥乏味,我也確實該見見朋友了。

在她家里,我忽然意識到什么叫幸福,什么叫婚姻!雖然她和丈夫住在一所舊房子里,空間很小,但夫妻雙方有情有愛,互相拌嘴,一起做家務,溫暖的氣息在整間屋子里彌漫。

我羨慕不已。她小心翼翼地對我說:“施凡,也在柳州定居了。他這些年過得不太好。”

據說,他父親是個賭徒,他背負了父親全部的債務。他四處打工,辛苦還債,36歲才結婚。妻子在柳州做批發生意,他也就跟著妻子在這邊定下來。夫妻倆起早貪黑,賺得的都是辛苦錢。

我默默地流了眼淚。她又說:“前陣子見到施凡了,問我要你的聯系方式……給嗎?”

后來,施凡主動聯系我。電話里,我們一聲聲嘆息,一次次沉默,想說的話終究是說不出口。

再后來,生活給了我重重一擊。我們租的小賣部被拆遷了,我們失去了生存的“技能”,兒子又需要動個小手術,丈夫喝醉酒打傷人又要賠錢……走投無路的時候,施凡又給我匯了一筆錢。

我說:“當年我借你的,還沒還,怎么能又要你的錢?”

他道:“就當上輩子我欠你的。如果你覺得今生還不了這份情,那來世再報吧!”

我帶兒子到柳州做手術時,從汽車站出來,他便站在馬路對面。高高的個頭,我一眼就認了出來。我們相望許久,忍住眼淚。

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卻沒有人為我們悲情的故事感到惋惜。我們是最平凡的小人物,但我們的愛情何其無辜,要被現實殘酷肢解!有些情義,或許也只能放在心中,留到來世。(南國今報)

編輯:王瀝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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