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9日下午,由俞正聲主席主持的以“加強黑土地保護”為主題的第28次雙周協商座談會在全國政協禮堂金廳召開。政協委員、專家學者和政府有關部門負責同志濟濟一堂,共同就加強對東北地區黑土地保護、保障糧食安全的話題建言獻策。

我國東北黑土區是世界上僅有的三大黑土區之一,分布在黑龍江、吉林、遼寧和內蒙古呼倫貝爾等地區,面積約103萬平方公里。東北黑土區是我國糧食主產區和重要的商品糧基地,糧食產量占全國總產量的五分之一以上,商品量占全國的三分之一,是名副其實的“北大倉”。自古有“湖廣熟天下足”之說,如今又有“東北豐中國安”之論,這說明,東北的糧食生產在我國糧食安全的重要位置。

委員們認為,保護黑土地顯得十分重要,這是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要把飯碗牢牢端在我們自己手里”的重要指示精神的實際行動,保護黑土地的核心問題是充分調動種田者的積極性,要調整農業財政支出結構,以更好地發揮財政支持的有效性。

“東北地區的黑土地是我國的大糧倉,保護好這一塊獨特優質的農業資源,實現永續利用和農業可持續發展,意義十分重大。近年來,東北地區在連年增產的同時,也出現了黑土退化問題。”坐在北京的會場里,每一位與會人員的心都牽掛著千里之外的關外沃野,都在急迫地為保護黑土地、筑穩東北糧倉把脈開方。

到田間地頭去探尋黑土地退化原因

保護珍貴的土地資源,保障糧食生產能力一直是全國政協人口資源環境委員會長期以來關注的問題。去年5月下旬,以全國政協人口資源環境委員會副主任吳雙戰、王國發為組長的全國政協調研組,曾專門就“加強黑土地保護”問題赴黑龍江、遼寧兩省開展實地調研,深入田間地頭與當地百姓展開田間對話,了解目前黑土地保護現狀和土壤退化的具體原因,與當地黨政部門交流探討保護黑土地的經驗。

調研組認為,糧食安全問題始終是關系我國長治久安最為重要的戰略問題,保護我國珍貴的黑土地資源已經刻不容緩,需要引起全社會的高度關注。“為把飯碗牢牢端在自己手里,必須采取有力措施,保護好珍貴的黑土地。”

曾在吉林工作多年的全國政協人資環委副主任王國發對于黑土地的感情深厚,他曾經在政協大會、常委會議等多種場合為保護黑土地大聲疾呼。“每年都有大批的糧食從這片黑土地上調出,運向了祖國各地,黑土地為我國糧食安全作出了巨大貢獻。所以說,采取有力措施加強黑土地的保護,就是加強我們國家的糧食安全。”

站在東北平原一望無邊的黑土地上,與跟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農民聊起黑土地的現狀,調研組一行與當地干部群眾感同身受,曾經“捏把黑土冒油花,插根筷子能發芽”,素有“土中之王”美稱的東北黑土地,由于長期超負荷利用、重用輕養,彌足珍貴的黑土層正以每年0.3到1厘米的速度流失。

“心疼”是寫在每個人心里的話。

在黑龍江省北安市二井鎮自和村,村支部書記閆中杰揮鍬挖開了黑土地,不到30厘米,便露了黃土層。“黑土層已由上世紀50年代的平均60至70厘米,下降到目前的平均20至30厘米,并且每年都在繼續退化。”

吉林省榆樹市劉家鎮南大溝的莊稼地旁,如今已經是溝壑叢生,呈現出黃土高坡才有的景象,這里溝壑密度每平方公里達4.14公里,年平方公里土壤侵蝕8.32萬噸,每年有近10畝黑土地被吞蝕。

水土流失是導致黑土層不斷變薄的重要原因。目前東北已有700萬公頃左右的坡耕地的黑土層厚度不足20厘米,237萬公頃坡耕地的黑土層已經消失,“如果任由水土流失繼續發展下去,50年后東北黑土地又將有94萬公頃坡耕地的黑土層徹底喪失。”參與調研的水利部水土保持司司長劉震介紹。

不合理的土地利用結構和耕作方式是導致水土流失的主因之一。調研組一行行車的路途上,看到高速公路兩旁的坡地、林地都已經變成了玉米地。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大量開墾耕地的行為成為引發水土流失的“殺手”。“長期的淺耕,使耕作層變淺,黑土地的土壤物理、生物性狀在惡化,土壤承擔的土壤水庫和作物養分庫的功能也在不斷下降。”參與調研的吉林省政協委員、農業大學教授竇森表示。

上傳聲音下接地氣為保護黑土地獻計

調研組與當地干部群眾充分交流,得出了黑土地資源退化的三大危害:一是影響作物產量。據測算,由于耕地肥力下降,僅吉林省吉林市黑土區每年糧食減產近40億斤;二是減少了耕地面積,東北黑土區水土流失面積達26萬平方公里,超過土地總面積的1/4;三是水土流失導致河道淤塞,加劇了洪澇災害。

現在東北的黑土層每年平均流失近1cm,而每生成1cm的黑土需要200到400年,因此盡快保護修復黑土地已經刻不容緩。調研組在形成的報告中建議,國家層面應盡快出臺保護黑土地資源的法律或法規,盡快實現黑土地資源保護的剛性約束,從國家戰略的高度重視黑土地資源的保護,建立黑土地資源保護長效機制,全面推行保護性耕作制度,大幅增加黑土地農田基本設施投入,對于城市化建設等非農建設用地實行黑土耕作層土壤剝離制度。

調研報告提出的問題和建議得到了俞正聲主席、杜青林副主席等全國政協領導的高度重視和重要批示;以政協信息專報的形式報送國務院后,張高麗、汪洋副總理也分別作了批示。

發揮政協優勢為保護黑土地集思

季春時節,東北平原黑土地上正在進行著忙碌的春耕。圍坐在全國政協金廳的圓桌旁,每一位與會人員都在為保護黑土地各盡所能、獻計出力,政協委員和專家學者從不同角度剖析問題,給出對策。扎實的調研成果與豐富的知識研究,保證了意見建議來自黑土地、圍繞黑土地、為了黑土地。

委員們一致認為,目前農村分散耕種的傳統耕作方式造成了對黑土地的保護缺少統一有效的措施規劃,治理水土流失的保護工程存在明顯短板,政策法規不完善造成的制約機制缺失,執法的剛性不足等,是目前黑土地保護面臨的關鍵性問題。與會政協委員與專家建議,加強黑土地保護,要整體推進編制保護規劃,制定有關法律法規,把黑土地保護規劃納入國家“十三五”規劃;切實轉變傳統耕作方式,大力發展循環農業,推進農業結構調整;切實加大農村產權制度改革力度,推進土地流轉,加快永久基本農田劃定;推進黑土地保護的技術創新,建立完備的黑土地質量監測體系;加強黑土地保護的政策創新和落實,加大對黑土地保護的財政支持力度,調整優化中央和地方現有支農資金的支出結構。

“建議全國人大、國務院盡早頒布、出臺《加強黑土地資源保護法》和《黑土地保護條例》,主管部門制定配套實施專門規章。堅持數量與質量并重,嚴格劃定永久基本農田,嚴格實行特殊保護,扎緊耕地保護的‘籬笆’,筑牢國家糧食安全的基石,將良田沃土、綠色田園留給子孫后代。”王國發委員為加強黑土資源的立法保護疾呼。

“要合理和適當加快黑土地的規模化與機械化經營,提升黑土區農業生產效益;因地制宜,科學布局作物種植結構。避免水稻、玉米等高耗水作物的盲目擴張;大力培育和推廣應用節水、節肥、節農藥以及優質專用的農作物新品種;提倡用養結合,實現黑土資源的永續利用。”特邀專家王道文從改進種植方式的角度提出建議。

“黑土地是重要的生態資源資產,也是自然資源資產的重要組成部分。建議國家加大對黑土地生態功能觀測體系建設的支持力度。”全國政協委員江澤慧提出應為開展黑土地生態價值核算,提供堅實的數據支持和科學基礎。

“要鼓勵農民自己組織起來,或農戶以土地承包權入股大企業集團,實現向現代企業經營模式的轉變,解決實現耕地規模化、集約化的制度障礙。”歐陽華委員建議應從土地產權制度上根本解決農民保護黑土地資源的積極性問題,真正使廣大農民成為保護黑土地的主體。

作為長期從事科研工作并擔任科研單位領導的全國政協人資環委副主任江澤慧特別提出,建議“要在‘十三五’期間,加大對黑土地生態功能觀測體系建設的支持力度,編制黑土地生態資源資產負債表,建議由國家發改委牽頭,財政部、科技部、農業部、國家林業局、國家統計局等多部門緊密合作,加快推進該項工作”。

長期從事有機農業的董配永委員建議,“讓農家肥當家,減少使用化肥,建議按土地3%的比例建立農家肥生產基地,即一萬畝土地要有三百畝土地用于發酵、漚肥、追肥的場地,確保肥源供應。要保護農民施用農家肥的積極性,建議國家每畝補貼282元。”

全國政協人資環委員、中國工商銀行副行長張紅力委員建議,要建設保護黑土地的綜合綠色金融服務體系。設立黑土地治理專項綠色基金,發行黑土地綠色債券,對黑土地綠色貸款進行貼息,實施黑土地項目的綠色評級制度,推動黑土地開發建設的綠色保險制度。

作為主管部門之一的農業部部長韓長賦也在會上介紹了農業部開展黑土地保護,保障糧食生產能力的思路與做法,并提出了下一步的工作打算。據他透露,農業部已將《東北黑土地保護“十三五”規劃》納入“十三五”規劃編制計劃,將在規劃基礎上形成具體的實施方案,積極推動落實。另外,農業部今年還將開展糧豆輪作、糧改飼試點,推進黑土地保護技術創新,建立耕地質量保護監督機制,并將和國土資源部一起推進黑土地承包經營權確權登記,明確耕地質量等級,作為執法以及承包經營者履行耕地質量保護義務的依據。

政協委員通過調研反映實際問題、專家學者共商解決方案、政府部門積極反饋進展……近3個小時的雙周協商座談會開得熱烈有序,盡管分析問題的角度不同,提出的觀點各有側重,但所有的智慧和力量都將成為黑土地保護的寶貴財富,成為厚植千里沃野、穩定萬頃糧倉的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