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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逝世26周年 各路詩人赴高河查灣墓地朗誦拜祭

2015年03月27日 10:13 | 來源: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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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標題:海子逝世26周年 各路詩人赴高河查灣墓地朗誦拜祭

  孩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子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八十年代最后一個春天拒絕了詩歌和詩人。中國的大地和天空在劇烈的顫栗中留下難以彌合的永遠的陣痛。每年3月26日,詩歌界都必然會像迎接盛大節日一般再一次談論一個詩人的死亡,必然會有各路詩人和愛好者以及媒體趕赴高河查灣的一個墓地朗誦拜祭。

  對于海子這樣一個經典化和神化的詩人,似乎他的一切已經“蓋棺定論”,而關于“死亡”的話題已經掩蓋了海子詩歌的本來面目。這多少都是一種悲哀。

  人們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是海子的死亡和他的情感生活,海子一生的悲劇性和傳奇性成了這個時代最為流行的噱頭,在公眾和好事之徒那里,海子的詩歌寫作成就倒退居其次了。海子的自殺在詩歌圈內尤其是“第三代”詩歌內部成了反復談論的熱點,也如韓東所說海子的面孔因此而變得“深奧”。對于一般讀者而言,海子的死可能更顯得重要,因為這能夠滿足他們廉價的新奇感、刺激心理和窺視欲。甚至當我們不厭其煩一次次在坊間的酒桌上和學院的會議上大談特談海子的時候,我們已經忽視了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海子。海子死亡之后,海子詩歌迅速的經典化過程是令人瞠目的,甚至這種過程的迅捷和影響還沒有其他任何詩人能夠與之比肩。

  海子定格在25歲,這是一個永遠年輕的詩人。當我在2012年7月底從北京趕往德令哈,海子強大的召喚性是不可抗拒的。在趕往德令哈的戈壁上大雨滂沱,滿目迷蒙,那些羊群在土窩里瑟瑟避雨。當巴音河畔海子詩歌紀念館的油漆尚未干盡的時候,一個生前落寞的詩人死后卻有如此如此多的榮光和追捧者。應詩人臥夫(1964~2014)的要求,我寫下這樣一段話(準備鐫刻在一塊巨大的青海石頭上):“海子以高貴的頭顱撞響了世紀末的豎琴,他以彗星般灼灼燃燒的生命行跡和偉大的詩歌升階之書凝塑了磅礴的精神高原。他以赤子的情懷、天才的語言、唯一的抒情方式以及浪漫而憂傷的情感履歷完成了中國最后一位農耕時代理想主義者天鵝般的絕唱。他的青春,他的遠游,他的受難,他詩神的朝圣之旅一起點亮了璀璨的星群和人性的燈盞。海子屬于人類,鐘情遠方,但海子只屬于唯一的德令哈。自此的夜夜,德令哈是詩神眷顧的棲居之所,是安放詩人靈魂的再生之地!”

  是的,海子不僅進入了中小學教材和當代詩歌史,也成了房地產開發商和各種地方政府賺得文化資本的噱頭,而且海子的經典化仍在大張旗鼓加速度地繼續和強化。我覺得在當下談論海子更多的時候成了一種流行的消費行為。在我看來海子現象已經成為當代漢語詩歌生態的一個經典化的寓言。換言之,就海子的詩歌和人生,可以反觀中國當代漢語詩歌生態存在的種種顯豁的問題和弊病。海子在接受和傳播過程中被不斷概念化和消費化。揭開中國當代漢語詩歌生態問題的序幕必須從海子開始,此外的任何詩人都不可能替代海子,因為在當下甚至多年前海子已經成了“回望80年代”的一個標志性符號甚至是被人瞻仰的紀念碑。問題的關鍵是,在浩如煙海的關于海子的研究和回憶性的文章中,中國詩人尤其是詩歌批評界已經喪失了和真正的海子詩歌世界對話的能力。翻開各種刊物和網站上關于海子的文章,它們大多是雷同的復制品和拙劣的衍生物。換言之,海子研究真正進入了瓶頸期,海子的“刻板印象”已經形成。

  我們面對海子已經形成了一種閱讀和評價的慣性機制,幾乎當今所有的詩人、批評者和大眾讀者在面對海子任何一首詩歌的時候,都會有意或無意地將之視為完美的詩歌經典范本。這種強大的詩歌光環的眩暈給中國詩歌界制造了一次次幻覺,海子的偉大成了不言自明的事。所以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海子這個生前詩名無幾的青年詩人在死后成了中國詩壇繞不開的一座旗幟和經典化的紀念碑。而我們也看到這位詩人生前的好友寥寥無幾甚至多已作古,然而我們在各種媒體尤其是網絡上卻看到了那么多自稱是海子生前好友的人。我們只能說海子已經是一個被完型和定型化的詩人,是一個過早“蓋棺定論”的詩人。

  我們忽視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即我們目前所形成的關于海子的刻板印象實際上仍然需要不斷修正和補充,因為時至今日海子的詩歌全貌仍然未能顯現。我同意西川所說的,盡管海子死亡之后中國社會和文壇發生了太多變化,但海子已經不再需要變化了,“他在那里,他在這里,無論他完成與否他都完成了”。確實海子以短暫的25年的青春完成了重要甚至偉大的詩歌,他似乎已經成了定型和定性的詩人。但是我想強調的是,對于中國詩歌批評界而言,海子還遠遠沒有被最終“完成”,因為海子的詩、文、書信以及其他的資料的搜集、整理還遠遠沒有做完。

  海子作為一個詩人的完整性仍然處于缺失之中。

  從1989年到現在20多年的時間里,中國的詩人、批評家和讀者捧著幾本海子的詩集沉浸于悲傷或幸福之中。悲傷的是這個天才詩人彗星般短暫而悲劇性的一生,幸福的是中國詩壇出現了這樣一個早慧而偉大的“先知”詩人。除了極少數的詩人和批評家委婉地批評海子長詩不足之外,更多的已經形成了一種共識,即海子的抒情短詩是中國詩壇的重要的甚至是永遠都不可能重復也不可能替代的收獲。在相當大的程度上,海子的詩集在死后極短時間內面世對于推動海子在中國詩壇的影響和經典化是相當重要的。然而我發現,海子的詩歌文本存在大量的改動情況,甚至有的詩作的變動是相當驚人的(這無異于重寫)。而目前我還難以確定海子詩歌文本的修改和變動是海子個人有意為之,還是其他的編選者和刊物編輯所造成的。但是最重要的是海子詩歌的這種變動現象是值得研究的,而遺憾的是,時至今日研究海子詩歌版本的史料工作幾乎仍是空白。

  海子像一團高速燃燒的烈焰,最后也以暴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海子曾說:“從荷爾德林我懂得,詩歌是一場烈火,而不是修辭練習。”他,無疑這樣做了,而且非常出色與驚人。海子啟示錄般的生命照耀,以其一生對詩歌的獻身和追附,使他的詩在詩歌世界幽暗的地平線上,為后來者亮起一盞照耀存在,穿越心性的燈光,使得詩呈現出前所未有的遼遠與壯闊。“春天,十個海子全都復活 / 在光明的景色中”。

  我想海子需要的不只是今天的贊美。

  (霍俊明)

 

編輯:玄燕鳳

關鍵詞:海子 逝世26周年 朗誦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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